《安江事件》.C(8)
编辑:创业致富招商网 时间:2020-11-03 点击:
“大治?”
“在文化大革命中一哄而起的造反,推翻现有秩序和政权以后,紧接着的就是夺权。”
“夺权?,
“风行一时的口号是踢开党委闹革命,闹够了干啥呢?夺权,建立红色的革命政权,就是文化大革命中全国上下都建立的革命委员会。”匡定邦极力要以简洁的话语把这一段历史给田健讲明白,“张春桥在上海夺权以后,由上海人民公社改名为上海市革命委员会的集会上,洋洋得意地说,文化大革命就是改朝换代啊!可谓把话一针见血地说了。”
田健的心听得作怪地一阵阵评抨直跳,从三年困难时期的“安江事件”,到“文化大革命”中的“安江事件”,其中竟然是这样的联系?他仍然觉得难以理解:“就算夺了权,改朝换了代,和饿死那么多人的责任有啥关系?”
“怎么没关系?”匡定邦提髙了声气,扫向田健的目光中不无贵备之意,“你怎么连这一点都不懂?改朝换了代,那一切的责任就可以推到被打倒者的身上,饿死那么多的人,就是他们没把工作做好,都是他们把事情搞砸了。‘文革’中杀人事件最时髦、最革命、最响亮的口号,就是为巩固无产阶级专政,防止阶级敌人复辟,保卫毛主席打下的红色江山。不把这些人杀死,贫下中农和革命群众就要吃二遍苦、遭二茬罪,就又得像饿饭年成一样一家一家活活饿死。你听听,联系得多么紧密。”
田健瞠目结舌,开始相信匡定邦的分析: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历史,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。”匡定邦望了一眼窗外,窗外雾霾更浓重了,下午的天,看去像近了黄昏,他收回目光,“建立了新生的红色政权,革命委员会以后,有谁提过饿死了多少人,有谁敢对被杀的亲属提出平反?”
田健摇头。
“没人敢提,也没人会提。”匡定邦接着说,“要是他们永远统治下去,永远也没人提。能瞒的就瞒下去,不能瞒的,就往被打倒的前政权那些人身上推,历史的结论不就明明白白地出来了嘛。”
田健截住了他的话头说:“现在历史的真相己为人所知。要瞒的,瞒不住了;要推也推不了啦!”
“这正应了一位伟人说的话,”匡定邦见田健接受了他的观点,总结般道,“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。”“你刚才还在说,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。哈哈!”
“没有错啊!人民是最终的胜利者,尽管人民总得蒙受苦难。”匡定邦朝田健跟前凑凑,用亲切的语气道,“我父母的冤案得以平反,不是我要求,是省教育界主动提出昭雪,为他们举行了遗体安放仪式,而且明确得出结论,说他俩都不是自杀,而是遭受迫害。”
“啊!”田健吃了一惊。
“查下来,”匡定邦的眼睑垂落下来,语气也变得沉重了,“我父母亲,是被人从楼上推下坠楼死的。”
“抓到凶手没有?”
“到哪儿去抓?我远在安江乡下,自己卷入漩涡,我妹妹也死得不明不白……”
“你妹妹……”田健愕然。
匡定邦转身,从沙发后面的陈列柜上,取过那张戴红领巾的黑白照片,把少女灿烂的笑容朝向田健“这是我妹妹匡定洁留下的唯一的照片。我请人放大了,摆在这里,作为永久的纪念。”
“她……”
“社会上盛传,我的父母畏罪自杀之后,她被扫地出门,无处可去。学校里的老师对她不理睬,同学们骂她是狗崽子,恨她的人吐她口水、打她耳光、猥亵她,同情她的伙伴只能暗中陪着她落泪,她觉得在省城里待不下去,决定到安江乡下来找我。”不等田健发问,匡定邦主动说起了妹妹的遭遇,“她揣着我写给家中的信,在寒风刺骨的隆冬腊月间辍学离开了省城坐着长途车到安江来找我,想在乡下和我这个当哥哥的相依为命。她哪里知道,我因为写出了那两张大字报,早就离开了村褰,狼狈不堪地东躲西躲四处逃窜啊!”
“她找到你没有?”
两颗泪珠,溢出了匡定邦的眼眶,顺着他潮红发亮的脸颊缓缓淌下来。
田健暗自惊愕,刚才提及父母的死,匡定邦都没掉眼泪呢。
匡定邦从茶几上扯过一张餐巾纸,拭去了脸上的泪,摇着头说:“打倒‘四人帮’,回到省城,我第一个要找的,就是妹妹,听到的,就是她的同学告诉我的,刚才说的那些情况。天哪,我急坏了,她怎么能去找我啊,她这不是往狼穴虎窝里跳嘛。她去找我的时候,杀人狂潮己经停止,可她、她、她……是现行反革命分子匡定邦的亲妹妹,那些个家伙正到处贴布告要通缉我,砸烂我的狗头,她却送上门去了。我只感到凶多吉少,妹妹,我的亲妹妹,我循着她的同学提供的线索,回到安江,在安江市里,安江县里,在我插队的公社、大队、村寨上,发了疯似的寻找妹妹当年的踪迹。没有,问到任何人,都答说没见过这么一个小姑娘,生产队村寨上的老乡,说你妹妹没来找过你,公社里的人,商店里的营业员,都说记忆中没见过这么一个小姑娘:县里、市里就更是一问三不知了。可我妹妹是个大活人啊,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啊,见过她的人都在我父母面前恭维,说她长大了可以当演员,见过她的人应该记得她呀,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说没见过,都那么漠视她呢?我头上的白发,就是在焦灼不安的寻找妹妹的那些天里长出来的。”
匡定邦的嗓音哽咽了,他指了自己的满头白发,干咳了一声,连续喝了几口水,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,接着说;“在寻找的过程中,看见我妹妹这张照片的人,脸上都露出一股怪异的表情。是诧异,是惊慌,是紧张,是回避,是……总之是不同寻常,是想对我隐瞒什么。那些天里,我寝食不安,夜里严重失眠,找了很多天,一无所获。终于有人点示我,你应该到‘处遗’小组去打听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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