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安江事件》.C(10)
编辑:创业致富招商网 时间:2020-11-03 点击:
匡定邦摆摆手:“我没接触过贺兴雨主席,为査找定洁的下落,我去安江时,劝我去找处遗小组,据说就是贺兴雨的指示。我就和他有过这么一次间接的接触,我不能对他说三道四。可要探宄他猝死之谜,你又必须摸清他的人生轨迹和思想脉络,是吧?”
“还不知对破案能不能真正起作用。”田健苦恼地一笑,感激地说,“不过你的话,对我认识历史上的三次安江事件,对于理解贺兴雨主席的人生,还是有启迪的。衷心地谢谢你,耽误你太长的时间了。”
“你要走了吗?”匡定邦没待田健告辞,主动问,“若有时间,我倒想挽留你,一起去吃顿晚饭。”“和什么人?”
“从安江来的段广坪夫妇,他们要出国去,路过省城,一定要约我吃个饭。”匡定邦坦率地道,“他们和贺兴雨是一个寨子上的人,他家的命运,多少与贺兴雨有点关系。”
田健有些迟疑:“在安江,他们两兄弟已经请我吃过饭了!”
“那就更好了,你们已经认识,就不用客套了。”匡定邦嗓门提高了,“你听说了这对夫妇时来运转,像传奇般的发家情况吗?’’
这倒没有。段广坪、广林两兄弟请他吃饭时,话题没涉及到这个方面。不过,在安江时,田健也已风闻,广坪的发家堪称传奇,很有故事性。
见田健摇头,匡定邦的大手一挥:“就这么定了I我马上跟广坪打电话,没啥不好意思的。你写小说的听广坪和泥姬亲口说一说,说不定又是小说素材呢!反正我听来是颇有意味的。”
田健还有什么话说呢,到了嘴边的告辞的话,又咽了回去。
十五
20多年前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,沿海城市的招商引资正进行得如火如荼,中国大地的改革和开放正在向纵深发展的时候,安江地区、安江县的城市和乡村,还纠缠在处理“文革”杀人大案遗留问题的漩涡之中。遗属上访不断,处遗小组的调查不断,会议不断,连普财民’都懂得要“事铺楚,证据确凿,定性准确’处理恰当,手续完备,经得起历史的检验”。对行凶者是如此,对受害者和遗属也是如此。
受害的段承业的情况,沿江二队的老少男女都是清楚的,原先属于他家的土改时期的土地,重新进行了丈量,认定根据土改时期的政策,段承业仍然该划富裕中农。报告已经逐级上报,只等批复下来,发给面平知书和补偿款。
段广坪仍在经营着打米机房,联产承包责任制推行以后,安江两岸的农家,一年四季都能吃上白米饭了。打米机房从早到晚都是忙忙碌碌的。段广坪早己赢得了口碑,寨邻乡亲们对他的管理和服务,是交口称赞的。随着父亲冤案的即将平反,人们对他的态度,也愈加客气和赞赏了。哥哥广田安排到安江城里看大门,有了一份国家工资,弟弟广林大学毕业即将分配工作,再不用家庭补贴,广坪和两个母亲、泥娅及泥娅为他所生的儿子,生活在安江畔的村寨上,过着一份平静的农家日子。
正是夏末初秋的时节,安江两岸的农田、坡土一派即将收获的景象。田坝里时不时传来细娃嫩崽挥舞着竹竿吆赶麻雀的声气,空气中飘散着谷米饱楽成熟时那股醉人的味道,山坡上的包谷地里,一眼望去,这里那里都能看见露着牙的包谷,在朝着人笑。
一辆安江岸边的山道上极少看到的吉普车,摇摇晃晃地朝着沿江二队的寨子驶来。车子颠得凶,在高低不平的马车道上开得很慢。这条马车道,还是饿饭年成过去,曰子过得顺畅起来以后,为了体现“四清”运动的成果修的。十年的“文革”岁月,之后的联产承包,分田到组、到户,人们只忙着在庄稼地上刨粮食,哪个也顾不上修路了,马车道上的坑坑洼挂越来越多,难得过一辆小车或是手扶拖拉机,车子就似小船在浪涛里翻腾。
吉普车开得越慢,跟着车子跑的男娃女崽越多。这车子是来干啥的呢?开调查会?找大小队干部,还是……让沿江寨老少男女大吃一惊的是,车上下来的干部,自称是统战部的,他们陪同下来的一对五十出头的夫妇,是海外归来的华侨。他们要找沿江寨子上的柴艳环女士。
找什么人?
柴艳环是哪个?
女士,女士就是女人嘛!哪个女人叫柴艳环?
人们哄笑着传开了,头一个反应就是沿江寨上没这个人,没有姓柴的,叫柴艳环的女士……慢着,柴艳环这个名字在围观者的人们嘴里重复着,沿江楽上的老乡醒悟过来了,有这个人,他们要找的,不就是大土匪的小老婆艳环嘛!原来艳环姓柴,这个柴字还不常见,在沿江寨周围团转,只有她一个人姓这个怪怪的姓。多少年来,沿江寨人几乎不提及艳环,提到她时,起先都说是大土匪的小老婆,不称呼她的名字艳环,不晓得艳环这个名字吐不出口呢,还是带了一个艳字,人们不习惯喊。后来嫌大土匪的小老婆喊来太费劲,就简化成“大土匪的那个……”、“土匪家的……”,再后来直截了当地就以“那个……”相称。泥娅长得稍大一点,人们的称呼也随之人性化了,提到她们,就说是“那俩娘母'包括了姑娘和母亲两个人,也包含了众人对十一世蛊女泥她的畏惧。没有一个人问过艳环姓什么,更无人晓得泥娅是哪家姑娘。
恍然大悟过来,人们簇拥着吉普车上下来的四个人,那当然是干部和外来客,向寨子旁半坡上竹林边艳环家涌去。
随之,一个比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沿江寨上传开,越传越神奇,越传越像是一出大戏。
原来那两个衣着飘逸、神情斯文的夫妇,从外国回来,一心要找到艳环,是为了寻找到他俩的亲生女儿泥娅。当年,潜逃出国时,他们把哭闹不休、无法带走的泥娅,托付给了从没当过妈的艳环。一晃30年过去了,国门打开,改革开放,夫妇俩回到安江来,说是探亲’说是有投资意向’说是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,而真正的目的,就是为了找到亲生骨肉泥娅。
当他们和艳环重逢时,抱头大哭,当艳环带着夫妇俩,登门走进破陋的泥姐的家时,看到一身糠灰的米机师傅女婿段广坪,看到泥娅神情呆痴的婆母,看到瞪着一对大眼睛就是不肯喊他俩外公外婆的小外孙段斌,当外婆的泪如泉涌,当外公的沉着脸光是点头,只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:“活着就好,活下来就好。”泥娅的父母显然是有实力的。沿江寨的老乡们一眼就看出来了,老头老太是有钱人!
他们让泥娅和段广坪带上小外孙,连同段广坪的妈妈一起,当然包括恩人艳环,带上门,跟他们走,去安江城里吃一顿团圆饭。
啥子?吃一顿饭,要兴师动众地离开家,坐上车,去安江城头的饭店?那么,田土里的收成咋个办?家中的猪哪个喂?米机房交给谁管?寨邻乡亲们要打米呢!
一家老少面面相觑,充满了疑问。
陪同来的统战部干部,也把脸转过来,望着两位华侨客。他们接待的华侨不多,还不晓得两个客人葫芦里卖的啥药。
当外婆的只是抹着泪不说话,一双颤抖的手抓着泥面实劳作的手不放。
当外公的只一摆手,说了一句:“都丢下,走吧。请你们灭租个车。”
那个年头还没有手机,连电话都得跑到大队部去打。年轻一点的统战部干部,转身就往大队部赶去。中年的统战部干部对泥娅一家人说,吉普车坐不下,我们马上请县里来个面包车,等车的时候,你们正好喝口水,换一身衣裳,准备一下,另外再带一点替换衣裳和随身物品。
外公不屑地扫了一眼屋子里外,淡淡地说:“啥子都不消带了!”
有的人从他的神情话语里,读出了他对女儿的怜悯,有的人认为他居高临下,完全是一个富翁的派头,有的人从他的眼神光里,竟然猜测出,他要说的是: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!
水烧开了,泡的是安江茶,主人、家人、寨邻乡亲们都一起坐在板発上喝茶,歇一口气。
统战部陪同下来的干部向队干部示意屋子里外、院坝里外、村寨上的青岗石级路上,不要围这么多的人,说这样叽叽喳喳,交头接耳,吵吵嚷嚷,太不雅观,太不礼貌了,但依然阻止不了闻讯而来越聚越多的寨邻乡亲。有咂巴着烟杆的老汉,佝偻着腰的老太太,扛着犁的汉子,奶着娃崽的妇女,挑着水的年轻人,还有房屋前后奔跑惊叫的调皮娃娃。统战部的干部后来忍不住了,直接对老乡们说:大伙儿该干啥,还是干啥去,不要在这里围着了,不要无谓浪费时间。
可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,人们心中存的念头太多了,要打听的事儿也太多了,疑问就更多了,不解开这些神秘的问题,他们怎肯轻易走开呢?
泥娅不是一个十一世蛊女嘛,说她会放蛊,说她的妈十世患婆早死了。现在怎么又冒出一个她的妈来。她的妈完全是个洋派的妇女,哪像个蛊婆,蛊婆怎么哭起来和我们常人一样?看得出,她好伤心呢。况且,她还带回来一个蛊公,说是有钱人,也没见他那个贴身的包包里,装满了钱啊!
他们当年,又怎么认识的?当年,柴艳环被大土匪抢去当小老婆时,不是才17岁嘛。17岁的女子,跟着大土匪钻密林、躲山洞,又怎么会认识泥娅当年的父母这样有身份的人?艳环带着泥娅,真正是相依为命的俩娘母啊!你看她,不嫁人不成个家,硬是拖扯着泥娅小姑娘活出来了。
这里头的疑问太多,故事太多,蹊跷太多,不把这一切搞清楚,寨邻乡亲们怎肯轻易地离去呢。再说了,凭啥子喊他们走开啊!他们本来就是沿江寨上的人,生在这里,长在这里,无论和艳环、和泥娅、和段广坪都是天天相见的熟人,他们愿意待多久,就待多久。管你外来的干部啥子事。
县里派出的面包车,像吉普车一样摇来晃去地开到离寨子不远的吉普车旁边,停靠下来,外来客就把艳环、坪一大家子全接去了。
看着他们不习惯地坐上面包车,随着吉普车,顺着马车道翻过山垭口离去之后,沿江寨上的人,还围站在一起,嘁嘁喳喳、七嘴八舌地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地议论了好久。
有人说他们吃完晚饭,回到寨子上来,都快要半夜啰!
有人讲今天这一晚,他们肯定是住在安江宾馆里了,哪会匆匆忙忙地赶回来。安江宾馆里有吃有住,急着回家来干啥?家中有什么好啊!
我看不会只住一晚,想想嘛,泥娅的父母千里迢迢从外国来,就为找亲生女儿,好不容易找见了,知心的话儿说也说不完,能只待一晚吗,至少得住个三五天。
三五天,那得多少钱?旅馆费、饭菜费、酒水钱,光住不干活,骨头不得闲?
没有人猜到,他们这一去,就再也没有回到沿江二队寨子上来。
这之后,关于艳环,关于泥娅和段广坪家,所有的事情,沿江寨上的人都是听说的了。而且是道听途说,没个准。
首先说的是辟清事实的一点,也是人们最为关切的一点。泥娅根本不是啥蛊女,关于蛊女之说,都是艳环根据古来安山里历朝历代的传说,绘声绘色编造出来,蒙哄寨上人的。为的她俩娘母不受到伤害。
其他的说法,就多了!有的说泥娅和亲生父母重逢之后,只在安江城里住了两三天。后来有人去安江宾馆,听说这两三天里,艳环、泥娅、段广坪、老母亲和段斌,全身上下都换上了新衣裳,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家人。有的说,离开安江之后,一家人就去旅游开眼界了,他们去广州住白天鹅宾馆,去上海住华亭宾馆,去北京当然住北京饭店啰,杭州的西湖,桂林的漓江,他们都去耍了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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